然而与常人想象中不一样,身处古玩界的纸老板,从未将这些赝品用于交易。每件仿制品在完成后都会留下特殊记号,很明显是无法冒充真品拿到市面上卖的。制作它们完全出于兴趣,在他看来,这些古董的制作原理都令人着迷。
为了复原前人的艺术成就,纸琉璃的闲暇时光全部投入到相关技术的研习当中,无论是制陶、书画、雕刻还是古董鉴定,他在每个领域都取得了不俗的成果。
谁都知道,古董是门大学问,常人终其一生,能精通一类古玩的制法已属不易。但他却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把每一类古玩都仿得出神入化,而且绝大部分作品都只在这小小的地下室便能产出,实在匪夷所思。
然而这样的天才并不为人所知,纸琉璃也从不靠这个赚钱,一切都是兴趣使然。
可以说,古董店只是这个兴趣的附属,他为了赚取生活所需,古董又正好是擅长的领域,才开了这么一家店。纸琉璃真正的心血,其实都用在这间地下室里。
这晚,他和往常一样伏在工作台前,制作一件象牙微雕。没过多久,就有些眼睛发涩,难以继续。几经尝试,纸琉璃只好作罢。今天很不在状态,他在制作过程中需要精神高度集中,达到无我之境,但现在却老是跑神。
那件事情,果然还是很让人在意。
中午时店里来过一个客人,纸琉璃和他打过招呼后,便任由对方在店里闲逛。不主动推销,让顾客挑选有缘分的古董,是他这家店的一贯风格,玩古董的也很信这一套。客人看起来兴致不大,随意转了一圈,便要出门。
纸琉璃也不挽留,摆出商业性的微笑上前准备送客。出于习惯,他随口问了一句:“先生此行,没挑到一件合眼物事?”
对方点点头,说:“我想要的,现在这里还没有。”
“先生要找哪种古玩,不妨说一说。兴许下次过来,小店能淘到那么一两件好货。”
那人回道:“古玩这东西,我收了太多,各种门类,无论佳作还是凡品,都见识过了,颇有些乏味。非要说的话,只想找些从未见过的。也就是所谓的‘惊喜’吧。”
纸琉璃倒是来了兴致,对着货架一摊手:“并非在下吹嘘,这店里金石书画、美玉古陶,品类上可说是包罗万象,莫非没有一件能让先生惊喜?”
对方微微一笑:“没有。老板这些藏物不乏精品,并不是看不上眼。只是寻常古玩,无非就那几个路数。哪朝哪代,出自谁手,又有什么差别呢?看得多了,一切都了然于胸,自然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这还真是一番怪论。玩古董的谁不是记了一肚子知识,对古物的了解,不该影响收藏的乐趣啊。纸琉璃暗中打量了一下客人,见他神态平和,并不像故意找茬之辈。但即使谈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他也无心扭转别人的观点,与之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