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不以为然地一笑,不再回腔,只是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着解闷。
突然,伙计一声低呼:“徐老爹,前面好似有人趴在护城河的边上……”
老者一惊,心说怕不是要剪径的强贼,遂眯起眼睛,透过如织的雪幕奋力向护城河望去,果然见一黑色的身影一动不动地附身趴在河沿边上,身上已覆盖了一层薄雪。
“那人动也不动,兴许是冻饿而死的乞丐吧,我过去看看。”伙计嘴上说是乞丐,心里想的却是万一那人是长毛派来的细作,正好抓住进城去领赏银,所以不待老者出言劝阻,就迈开大步跑了过去。
老者阻止不及,不禁连连顿足,生怕那伙计上当,将自己独自撇在这里,万一窜出几个贼人,自己伤了性命事小,褡裢里的银子被抢可就麻烦了,倘若如此,可叫老爷怎么向那凶神恶煞逼捐的衙役们交差啊。
正自焦急,那伙计忽然发出一声惊呼:“老爹快来,这后生打扮甚是怪异,居然、没有发辫!”
老者见周围情况无异,稍许安心,这才走了过去,但见地上躺着一个年约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相貌清秀,只是头上没有留发辫,而是一头看着僧不僧、道不道的怪发,身上穿着一身青色呢子的服装,肩膀上和左右胸前还有亮晶晶的铁牌,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尖头皮质鞋子。
“喂,后生,你是、哪里人氏啊?”老者尽管只是卢府里的管事,但也知道按照大清律的规定,非皇亲贵胄,靴子一律不得是尖形,这后生衣着怪异,莫非是皇族,故而亦不敢造次,矮身温言询问道。
那躺在地上的青年男子终于醒了,先是起身坐在地上,以手捂住右侧额头,皱着眉头深吸了口气,而后一睁眼,却被眼前这两个在他眼里同样是奇装异服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你们是干啥的,怎么这身打扮?我擦,你们和用板砖砸我的那孙子是他妈一伙的吧?”
说着话,那青年男子一翻身跳了起来,身手很是矫健,同时将手摸向腰际——那里的快枪套里别着九二式警用手枪。
那青年男子的口音听着有几分京城的味儿,可又不太像,而且,说的话令老者和伙计也是似懂非懂,老者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伙计也将齐眉短棍横在身前,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后生,不要惊慌,我等不是歹人,只是途经这里,见你倒在雪地里,好心查看而已,切莫孟浪才是。”老者毕竟见多识广,很快就镇定下来,和颜悦色地解释道。
“你们能不能好好说话?还有,你当演甄嬛传呢,还整身唐装穿上了,看着跟装老衣服似的,大晚上的吓唬人玩儿呢是吧?”那男子看起来心情很糟糕,一张嘴就开始训人。
老者摇摇头暗暗埋怨自己的伙计多事,招惹了这么一不知好歹的浑人,但多年的人情世故磨练让老者将不快压在心里,只是拱拱手,示意伙计赶紧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