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当然不能承认。“班主的意思,杜鹃不明白。我一向谨记您的教诲,万万不敢伤及同门,我自到此十四年来,从未与人有过争端,这是其一,其二,我与德成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害了玉桥,万一这出戏砸了,得罪了沈府,难道我就能独善其身?三来,所谓捉贼拿脏,您空口无凭,难道仅凭我今日唱的好,就断定我是早有预谋?我不止会唱这出牡丹亭,二百余出折子戏,我都烂熟于心,您可以随便考问。我这般努力,确实是想要成角儿。但若说以手段害玉桥,我是万万不敢认的,请班主祥查,明鉴。”
今日之后,我就会取代玉桥。所以此事,只要我抵死不认。便注定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呦,您这里好生热闹,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场闹剧,没有人注意到,沈长夏来了。
他一出声,众人纷纷走上前去。班主谄媚的弯腰,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班主把此事定性为一场误会,“二少爷,您见笑了。都是我没弄清楚状况,冤枉杜鹃了。”
我有些窘迫,不知道沈长夏听去了多少,怕他将我认作不择手段的小人。
“既是冤枉,请你像杜姑娘道个歉吧。”沈长夏声音清冷,“无论如何,你总不该伸手去打一个姑娘。”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敢了,杜鹃,你大人不计小人怪,原谅我这一次吧。”班主忙不迭的应声,他不敢反驳沈长夏,早没了刚才那副嚣张面孔。
沈长夏并不理他,他走到我面前,温柔的替我捋一捋鬓边散落的头发,轻轻的为我拭去唇角的血迹,我看见他的眼里有一丝疼惜。
“今日我来,正是为当日冲撞了姑娘而道歉的。”说着他深施一礼,“若姑娘不弃,可否赏光花园一叙?”
他这样做,便是有意为我撑腰了。
一面之缘,他如此待我。我心里很感动。
曲径通幽,我和他并肩走在路上。夜色微凉,微风拂动枝头,几瓣花朵飘然而下。
我有意避开,不愿将落花辗进肮脏的尘土。
“姑娘倒是个惜花之人。”他浅笑一声。“落红化春泥,本是宿命罢了。”
我摇摇头,花信有期。既然盛放便不是死物。若生命归宿终将如此,岂不白挣扎一世。
他看着我,郑重到,“姑娘既然有这样的心,就不该在戏班里蹉跎一生。”
“谈何容易,我还没存够赎身的钱。”我苦笑一声,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如果姑娘愿意,我可以助你脱离苦海。”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有一瞬间,很心动。
我渴望的自由,似乎近在咫尺,可是我最终还是拒绝了。
我害怕这代价,我支付不起。“二少爷,多谢您的好意。可我前半生都依附他人而活。之后,我想靠自己,堂堂正正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