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车,一直开到酒店门口,才被灯光照出低调奢华的身姿。
车门打开,一只锃亮的黑皮鞋落地,紧接着,一条裹着黑色西裤的长腿迈了下来。
我心口猛然一突,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是他!一定是他!
那人从车里走出来,迎着灯光,半张脸熠熠生辉。
果然是他!
我惊喜地冲过去,不料蹲坐的时间太久,两腿酸麻,跑出去几步就稳不住了,整个人歪歪斜斜地摔倒在地。
黑皮鞋在我胸前顿住。
我抬头往上看,只见那副在脑海中已经模糊了形状的眉眼,依然冷冽得令人心惊胆战,不由自主地想要瑟缩。
我强撑着站起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局促地说:“那个……十万块,我后悔了。”
“嗯?”纪寒深回了我一个上扬的鼻音。
“我……”
我用力地咬嘴唇,胸腔像是开了个大口子,夜风呼呼地灌进去,吹得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他果然不记得我了。
纪寒深扫了我一眼,眼神一丁点温度都没有,迈开步子就走了。
我不顾一切地跟了上去。
他身边没有任何随从,没有人赶我走。
我跟着他进了电梯,低着头盯着他的脚后跟,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电梯停下,他步履矫捷地走了。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
他在套房门口停下,刷卡开门。
我太紧张太无措,没能及时停住,居然一下子撞到了他背上。
他这才回头,冰冷的眼神嫌恶地扫过来。
“有事?”
“那个……”我紧张地绞着手指头,嘴唇都快咬烂了,就是说不出那句话。
他大约是没耐心了,推门进去,反手就要关门。
我连忙两手撑住门,鼓起全身勇气,豁出去了。
“两个月前你睡了我!”
纪寒深挑了挑眉,把门拉开一半,漫不经心地从头到脚把我扫了一遍,戏谑地勾唇:“所以你是来回味的?”
我能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一刹那间冲向脑门子,脸上热辣辣的,像是被甩了十八个大耳瓜子。
我死死地攥着拳,竭尽全力让自己绷住,不在他讽刺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你说你不白睡女人的,那十万支票,我想拿回去。”
纪寒深斜勾着嘴角笑了,转身就往屋里走,没关门。
我深喘了口气,克制着浑身颤抖,快步跟了进去。
他坐在沙发上,抱着臂,叠着腿,讽刺地笑看着我。
“我想起来了,你反复强调你不是卖的,还把支票砸在我脸上来着。”他向后一靠,两手交叠枕在脑后,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这话就像无数个巴掌,扇得我耳膜轰响,无地自容。
如果不是我妈等着钱救命,我肯定会将茶几上那半杯冷茶一股脑儿浇在他脑袋上。
我卑微地低下头乞求:“以前是我不知好歹,现在我……”
“现在你知道好歹了?”纪寒深截断我的话,戏谑的眼神就像一把犀利的刀,无时无刻不在凌迟我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