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幸紧紧搂着我,「为什么恨我?他们对你又不好。」
「你是魔鬼!是杀人凶手!是一堆发臭发烂的垃圾!」
「小孩,明明是你向我走来,是你救我脱离苦海,我也想让你解脱。」
「疯子,你毁了我!把我也杀了啊!」
「我怎么舍得?你会永远陪着我。」
阿幸把会上瘾的药剂打入我腿里。
多年后,我的刀深深插入他胸口,他依旧微笑,一遍遍摸着我的脸。
「小孩,我爱你。」
可我没办法爱你。
那年寒冬,卡车的窗户起了雾,他一笔一划写下我爸妈的名字,雾散了,我再也没有家。
02
猛然睁开眼,家中熟悉的搓麻将声,妈妈点着烟,怒气冲冲踢开我的房门。
「一天天就知道睡,不想上班就找个男人养你,赔钱货!害我一上午牌都摸不进。」
我一直怨恨爸妈,爸爸常年在外面赌博,只有没钱才会回家,妈妈把所有的不如意归结于生了女儿,对我除了打骂只有无止境的羞辱。
可此刻,我觉得她的羞辱无比温暖,起码我还是有家的孩子。
大梦初醒,我回到一年前。
没有杀我全家的阿幸,没有上瘾昏沉的毒针,我可怖的人生重新来过。
这一次,我不再叛逆逃离父母,而是接受表舅一周前的施舍,去报社打杂。
刚到报社门口,遇上急匆匆出来的表舅。
「静予你怎么回事,第一天上班就迟到。」
我看看时间,和妈妈通知的分毫不差,不过她对我的事不上心,估计弄错了。
「不好意思舅舅,路上有点堵,赶紧进去吧!」
表舅拽着我,「进哪里?你的工作就是坐门口扫码,给大家量量体温,机灵点,别放黄码的人进来。」
我的脸一下子垮了,好歹是名牌大学里稳拿四年全勤奖的大学生,这不是让我看门吗?
「家里日子紧巴巴,工作就别挑三拣四,别说舅舅不给你指路,这里好多青年才俊,要把握机会。多学学你姐,和我老板的儿子谈恋爱,连我也鸡犬升天。」
我想告诉表舅,鸡犬升天不是好词,可他从保安一跃成为报社小领导,也算半个文化人,我不敢纠正他。
查码这个工作不累,就是真冷,一个雨棚挡不住风。
冷些也好,越冷越清醒,越清醒越觉得知足。
我来回踱步,热水呼呼往肚里灌。
「做这活习惯吗?」
一个男人打开绿码给我扫,看他眉清目秀,我立刻警觉道:「口罩呢?」
男人没想到我的职业素养那么高,掏半天口袋,没找出口罩。
我见他涵养很好,长得也不错,从桌肚里拿出一个递给他。
「没用过,送你了。」
男人脱下外套递给我。
「礼尚往来,下次多穿点。」
过了一阵,保安匆匆跑来问我。
「小陈总进去没?」
「谁?」
「老板儿子,他不是你准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