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边说边走,幸好这第四家老板还算有点良心,这阵子的工钱还是结算清楚,姐弟俩凑一起也有三十多钱,能凑合段日子不至于饿死街头。
事已至此,与其发愁不如先填饱肚子。
他们说着转弯走向紫合街,顺着连环石桥往前走,准备去食肆买点吃的垫垫肚子。正看到有个男人站在栏杆前,他身形修长略有些瘦削,发束于顶,扎着网巾。身穿黛紫色直裰,足蹬云纹靴。
这人正是沈云魄。
原本最稀松平常的场景,忽然就起了变故。只见沈云魄蓦地身子一歪,整个人往桥下一扎,翻了过去。
姐弟俩愣了下,连忙奔过去扒着栏杆往下看。
连环石桥下的水不是很深,但要淹死人也足够了。
周望月满脸紧张,喊自己弟弟:“快,快去救人!”
周听雪飞快地点了下头,手撑栏杆一跃跳入水中。
姐姐也没闲着,从旁边石阶绕下去去有平台。她站那接应自己弟弟,没费多少功夫就将落水的沈云魄搭救上来。
也不知是呛水还是伤了哪,人一直昏迷不醒。
“阿姐怎么办?”周听雪问。
“还能怎么办,赶紧找个地方,然后找个大夫来!”
“可是钱……”
“咱那点钱应付下还够,都救了他了难道扔这不管?这雨眼看着又要下大,没淹死也得冻成风寒,万一因此有什么事心里过不去。”
周望月说得很有道理,初春的紫岳镇是湿冷湿冷的,躺在户外石板上淋半天雨绝对会染病。
听雪也并非铁石心肠,听阿姐这么说后也完全赞同。
现在这当口上也没空去打听昏迷者家在哪,俩人略微一合计就近找了家小客栈。
开了间房,将人安顿进去后,周听雪将自己与沈云魄的湿衣服换下,花钱从掌柜的那买了两套粗布衣裳替换。
都妥当之后,他便出门去请大夫。
这里处处都简陋,唯一的好处就是还算干净。专门是给那些打零工的人们用来暂住的。毕竟这老天爷总有个下雨下雪下冰雹的时候,这样的小客栈一文钱能住三宿,还是挺划算的。
吃食不提供,但干净水管够。
周望月说了半天好话,从掌柜的那要了点热乎水,绞了毛巾帮沈云魄擦了擦脸。
趁着大夫没来的空隙,她仔细端详了下自己搭救的男人什么模样。
沈云魄的束发已经散开,发色泛着金棕,长长地铺展在枕畔。他五官深邃,线条清俊,肤色又比寻常人要白,透着异域风情。
也许不是中原人?
望月平时并不会以貌取人,也不喜欢说三道四。但眼前的人实在太特别,忍不住心里嘀咕起来。
他脸色不太好,方才周听雪给他换衣服时大约检查了下,没看见什么外伤。至于其他,只能等大夫来之后再说。
既然碰上了,人命关天,她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只但愿事情不要往更糟糕的状况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