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蒙没有回答，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灯下的树影。声音恍恍惚惚，完全没有了当初甜蜜的模样。她也不再流泪，像个人偶一样坐着，开始一遍一遍重复自己心里好难过。余典渐渐觉得压抑，心里头有说不出的感觉，她想叫徐蒙回家去，跟她说晚上在外面不安全，告诉她陆言青是什么东西，怎么配的上她。忽然又觉得说不出口，她自己呢？

余典又开始想陈遇。她在想陈遇会不会这么对一个女生，会不会花言巧语，不守信用，会不会得到了却不知道珍惜，会不会把一个女生伤透了却不给一个理由。陈遇是不同的，余典想，陈老师和任何人都不同。又或者，哪怕陈遇像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一样薄情，余典也不在乎，她只知道自己最喜欢陈遇。

“你好点了吗？”余典叹了口气，还是打断了徐蒙的黯然伤神。就算她放心，徐蒙父母也不会放心。徐蒙不像自己，她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家里都宠着她，晚上不回家，全家人都该着急了。何况自己再不回去，大概就真的要被余爸打断腿了。

“小余”徐蒙站起来，拎着她的小红袋子，“我们回去吧。”

余典也跟着站起来，这才看到徐蒙的胳膊肘上都是擦伤，薄薄的皮肉掺着沙石，有血渗出来，看着都疼。徐蒙却像是不知道一样，一个人在前头走着。余典踩着徐蒙的影子，跟在后面，她的视线又落在那只袋子上。红袋子，骄傲的人才会用吧。

余典走上前去，和徐蒙肩并肩走在一起。夜晚的街道静悄悄的，月亮依然高高挂在天空之上。这么清高，这么孤傲，人间疾苦，喜怒哀乐，它统统都不用烦恼。

两人走到一半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看到徐蒙和余典，马上跑过来。余典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见那人责怪的声音。

“蒙蒙，你怎么不说一声就从家里出去，你奶奶告诉我你跑出去的时候我都担心死了。”徐蒙妈妈说着瞅了余典一眼，声音淡淡的，“你们两个姑娘家，这么晚出来，胆子也太大了。”

“妈，我去同学家拿点东西，小余陪着我呢。”

“对，我陪着她，不要紧。”

“去哪个同学家里，是谁叫你们这么晚出去的，不知道人家父母要担心的吗？”徐蒙妈妈显然是不相信什么去同学家拿东西这种话，说话丝毫不客气，连余典也捎带上了。

余典看着徐蒙妈妈略显不快的脸色，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心里想着这下自己的形象算是毁了，徐蒙妈妈肯定觉得她是晚上出去乱跑的坏孩子。冤枉啊。

“妈，不关余典的事，是我让她陪着的。”

徐蒙妈妈听了也没有说话，只拽着女儿往家里走去。

余典一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大门仍然虚掩着，她出去得急，没来得及关。

余父正好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破天荒地没有责问余典去了哪里，只是自顾自地开了客厅的电视。中年肥胖的身子深陷在沙发中，一只手漫无目的地换着台。荧光从屏幕中透出来，淡淡的，也不知道正在上演什么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