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以他那样的身份,荣宠,外出历练也会挑选富庶容易出政绩的地方,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才收复的城池中来。
有那种懒得动的侯府公子,甚至不需要科举,直接托关系进皇城做侍卫,进翰林院等等清闲的部门。
先实习个三五年混资历,后面慢慢的升迁,反正名头在那,总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然而这位戚子傅,在大殿之上也是说要替陛下分忧解难,愿意来边城历练,甚至不要官位都行。
反正他不愿意留在临州做翰林院编修。
这界招的官员没一个听话。
皇帝气得两眼发白,既然爱出去,你们两个一起去荣阳县,出了政绩一起赏,不出政绩一起罚。
于是,这位探花郎成了她手下的师爷,没品没级。
对上他那古井无波般的眼神,贺绮书平静无比。
在奶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谁说我不敢去了?”
嗓子依旧干涸,声带震动时带着几分疼痛。
声音听起来犹如一只孱弱的小狼,看似有几分凶狠,却一点没有攻击性。
这一站,贺绮书倒为眼前的景象吸了一口冷气。
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血水混着雪水流得到处都是。
被劈倒的马车,有几辆还冒着青烟,十几个还站着的人,无望的痛哭流涕。
远处的山峰上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一眼望不见头,寒风一阵阵的刮在脸上,几桩枯黄的野草随风摇动,显得更加的萧瑟。
“敢去就好!”
戚子傅的语气无任何起伏,依旧如泉水入溪,低声诱人,却也冰冷至极。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漠,仿若她只是个会说话的物件。
贺绮书收回目光,扫在他身上。
淡漠的她见过不少,还没见过这种天生带嘲讽的,明明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得令人讨厌。
偏偏还长得一张宛若谪仙的好人脸,即使口吐毒汁,说话尖酸刻薄,也没破坏分豪美感。
还是那般的干净,远离尘嚣仙姿模样。
“姑娘,你不能,不能那么冲动啊!现在去求皇上还来得及,若是真的去了荣阳县,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奶娘听到两人的对话,急得像火上的蚂蚁,连忙出口劝道。
贺绮书有些头疼。
想想对原主忠心了十几年的奶娘,她有必要解释一下,扶住一脸慌神的奶娘“奶娘,你以为皇上的金口玉言是说着玩的,荣阳县必须去,而且还要做出成绩来,既然当初我在大殿之上以全天下女性为例子,如果我今日退缩了,便无颜面面对所有人,还有爹娘和全族人的性命,我退缩了,他们必定会受到圣裁,我倒不如自刎于此地,像爹娘和天下女性谢罪。”
奶娘张着嘴,不想承认这是事实,然而却是事实。
皇上的金口玉言,岂是说改就改的。
她们姑娘本来就冒着天下大不讳。
在金銮殿上顶撞皇上,更以身撞柱才逼得皇上不得不同意让她出任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