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张说完这句话突兀的顿了顿，大约是音调拔得太高，嗓子一时承受不了，便咳了两声。

就在这个时候，审判席上传来轻微的叩击声。

虽然这声音不大，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到，但是偏偏现在全场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能变得清晰的时候，这叩击的两下，就变得格外刺耳起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射了过去，他们很想知道敢在这个时候给第一元帅拆台的到底是谁。

要知道，虽然第一军系一直是最弱的，但是毕竟也是皇帝的近臣，这样明晃晃的打脸是很容易惹来大麻烦的。就连灵尘也有些诧异的看了过去，这一看，他就挪不开视线了。

发出声音的那位，恰恰是路上顺手将羁押军舰救下的第四元帅，陆湛。

他已经抬起了头，眼睛却还垂着，正看着自己的通讯器，轻轻的敲击两下之后，慢慢的动了动手腕，随后仿佛是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一般，微微闭了下眼睛，然后眼睑一抬，目光便很不客气的扫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被惊着了一般慌忙收回，灵尘却有些中邪一般，死活移不开眼，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像是漫天星辰都藏在他的里面一样，随意一扫，便是璀璨又冷厉的寒芒，明明是锋利而慑人的，却又矛盾的带着绚烂的错觉，仿佛他看向哪里，哪里就有烟华绽放。

似乎对方也有些意外有人敢和他对视，狭长的眼梢在对上灵尘视线的时候微微一挑，灵尘的心脏便跟着猛地一跳。

但是，陆湛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旁若无人的继续敲击着通讯器，银白的长发从他脑后悄无声息的滑下一缕，散落在桌面上，灵尘觉得那头发中间仿佛也藏着星子一样，有莫名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出来，不刺眼，却让人不敢直视。

“第四元帅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元帅终于忍受不了忽视，脸色涨得通红，抖着手隔着偌大的空地指着陆湛：“你是在质疑皇帝陛下的决定吗？”

陆湛的表情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即使面对第一元帅的语言陷阱，他也从容不迫，或者说是，视若无睹，因为他从进入这里开始，还没有正眼瞧过这位所谓的第一元帅。

但是灵尘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看见他收回手指，慢慢的理了理衣襟，然后站起来，那一瞬间，压力瞬间扑面而来。

灵尘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就窒了一下，随后他听见淡漠的，像是从雪山上飘下来一样的声音。

“你行你来。”

他说，随后，拿起搁在桌子上的军帽，放在胸口对着隔着一个空位的皇帝陛下微微一弯腰，略有些敷衍的行了礼，不急不慢的将帽子端正的戴在头上，而后转身，扬长而去。

而这期间，方才还嚣张的第一元帅阁下，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