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沈父此时看着完全不像个老年痴呆症的病人,听完医生的解释,他瞬间便红了眼眶,上前将姜宝鸾抱住,声音悲戚:“我的小洛啊……”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如果我早一点醒来,早一点关掉煤气,小洛一定不会离开我……”
沈父死死地抱着姜宝鸾,口齿不清地说着,而一旁的谢珩听到这话,整个人血色全无。
他怔怔地看着病床上姜宝鸾那张已经全无生机的脸孔,艰难地出声:“她怎么会……”
那个字,他说不出来。
明明几天前,姜宝鸾还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此时此刻却成了一具冰冷冰的躯壳。
他所认识的姜宝鸾,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生的人……
医生的话语中充满了沉痛:“沈小姐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确诊为脑癌晚期的患者,这样的情况若是积极配合治疗,也未必没有康复的希望,只是……”
“只是什么?”谢珩失声反问。
“沈小姐当时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并且她坚持要留下这个孩子。因此,我们只能给沈小姐采取保守治疗,但是疗效甚微,因为癌细胞扩散得实在太快,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不要说孩子,沈小姐自己几乎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安静的病房里,医生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谢珩的耳中,而后一点点地钻进他的心底。
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满心只想跟姜宝鸾离婚,根本就不关心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瘦,甚至不关心她的任何事。
他也从未想过她会生这样重的病,更不知道她怀了他们的孩子……
到底是有多绝望,她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谢珩说不清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手和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轻飘飘地无处安放。
直到——
一个耳光“啪”的一声重重落在他脸上。
他还未回过神来,沈父的耳光再次扇了过来,力道比刚才更重。
沈父用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谢珩,每一个字都含了满满的愤恨:“是你害死了我的小洛,是你!如果你要抛弃小洛,她一定不会想不开!”
“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让小洛嫁给你!”
面对着满身悲痛的沈父,谢珩没有动,也没有反驳,任由着他指责谩骂。
姜宝鸾的死,他有责任。
他想,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第十三章一语成谶
三天后,葬礼。
谢珩办得十分隆重盛大,几乎整个江城里有名望有地位的人都一一到场悼念。
而短短三天的时间,沈父的头发已全然花白,背脊也变得佝偻,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二十岁不止。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老年痴呆症却一次都没有病发,全程清醒无比,如同一个正常人。
他没有再和谢珩说一句话,一直都陪在姜宝鸾的冰棺边,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