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把意见签到票上吧。”李会计把发票递了上来……汪吉湟拿过发票大笔一挥，不管你是书记还是镇长，就得掏腰包把自个儿吃了的饭款还上。你们是人，我汪吉湟也是人，凭什么你们就能嘴上抹白灰——白吃……我的乖乖，怪吓人的，一个月在一个饭馆里就吃掉了上万元！怎么吃进去的怎么给我吐出来，这叫老母猪吃胎胞子——自吃自。签完字后，他不禁为自己今天的举动而感到骄傲……

汪吉湟吃罢晚饭后，走出了镇政府的大门，认识的不认的都主动跟他打招呼，他很高兴也很满足。这当农民跟当副镇长就是不一样，在一声声“汪镇长”的称呼中，跟那些平时不太理你的人握手就有了一种优越感。这当上了代代镇长就更不一样了，老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受。

“哟！是汪镇长呀，吃了没？”问话人是镇中心小学的几位老师，正在学校门口聊天。

“哦，是朱老师、程老师，你们好。我吃完饭没有事儿，出来转一转，轧轧马路。”汪吉湟说。

程老师是师范学校毕业分来的女老师。她说“汪镇长，别转了，进来坐一会儿吧，也体察一下我们穷教师的生活，朱老师是一位有八年教龄的老民办了。他说，“汪镇长，天黑了，进去聊一会吧。”

“好。”汪吉湟说着，随即跟着老师们走进去，校门一出现在眼前的是破破烂烂的教室。墙壁上裂开了口子，黑褐色的墙皮一块块地掉了下来，窗户上没有玻璃，是用黑白棚塑料布蒙着的。吉湟随口说着：“教室这么烂脏呀，也该修一下了”

“好我的镇长哩，”朱民办说，工资都快一年没有发了，还修教室哩。”

吉湟吃惊地站住了：“快一年的工资没有发？”朱老师认真地说：“就是嘛！”程老师说：“我们学校41位老师，20位公办教师，我们的基本工资发了。但其他的医药费、班主任费等每月也有一百多块是十个月未发。我们凭几个基本工资还勉勉强强能吃上饭。可苦了朱老师他们20位民办老师了，十个月的工资连一分也没有发呢。”

“那你们怎么过哩，吃啥哩？”吉湟问。

朱老师说：“吃的从家里背，没钱就不花。”

程老师说：“20位民办老师每月每人是75元，十个月是15000多块，加上我们公办的两万块，欠我们的工资奖金快四万块了。”

“四万块？”吉湟继续往前走着说，“四万可不是个小数字。你们给镇上说过吗？”

“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说没有钱。”另一个老师愤愤不平地说。

“朱老师，”吉湟说，“你快点去镇政府，悄悄儿把李会计喊来。别说是啥事情，也别让其他人知道。”朱老师应声去了。

吉湟和几位老师穿过破烂的倒下去的篮球架，来到了低矮的教师宿舍门前，这里的房子更烂，粉皮墙已经掉得花花搭搭了。和破烂教室不同的是这里的窗玻璃擦得亮晶晶的，给人一种清新之感。程老师的宿舍里除床上铺的是新的，床头、桌椅都是旧的，椅子的一条腿还是用铁丝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