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于庭悠悠道:“沈砚只是你刺激自己起兵的借口,别太入戏。”
林楚业惨然一笑:“是,毕竟谁人不想那无上尊位,沈拓回来,至少有了理由与拉拢盟友的诱饵。让我心动的,除了沈拓名号能拉拢的人,还有齐炎的药,我见过那东西,将人活生生变成一个杀戮机器,咳咳……总之,你小心。”
长刀出鞘,银光一烁,血溅三尺。
月兮“啧”了一声,把刚刚抽出的钢鞭藏回腰间。
沈于庭没有回头,只于阴影中闭了闭眼,冷嗤了一声 :“太愚蠢。”
难怪齐炎这般有恃无恐狂妄自大,原来是仗着这个吗,若不是今日他们来了,或许真到了战场上,哪怕没有布防图,也能与朝廷一战。
沈于庭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还未进入宵禁,街上尚有几个行色匆匆的晚归行人,齐府后门的街道被今日那辆超重的马车轧碎了几块石板,昏沉沉的夜色里变成了一个个浅浅的陷坑,一名老者颤巍巍的由远及近,似是赶着回家,没有注意到脚下,一脚踩进陷坑里,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艰难挣扎几次,都没能爬起。
循着蛛丝马迹一路追出齐府的叶放见此情景,立即上前将老人扶起来。
老者看似老弱不堪,手臂却筋骨结实,叶放心下有些奇怪,可老人被掺起来后立即颤巍巍躬身向叶放道谢:“多谢公子,公子当真是好人啊。”
叶放一时惭愧,连忙抬手去扶:“不……用!”随着老者低头的动作,一枚暗器闪电般袭来,叶放一惊,电光石火间匆忙错身,险险避过,手却被那人反手死死抓住,一时未能避开太远,一蓬青烟旋即兜头喷来,叶放屏息未及,呛入一口,眼前立刻迷蒙起来。
一成三三成九,眼中所见皆成了万花筒,叶放身形摇摇晃晃,一股一股的幻影夹着黑暗深渊不停往脑子里钻。
天旋地转里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从雾气源头走出来的“老人”,眼烁精光面带嘲讽,分明是个壮年。
难怪他在马车里时就觉得这声音熟悉……希望沈大哥不会像自己一样蠢。
叶放恍恍惚惚地想着,一手悄悄覆上气海穴,指间银光悄无声息的一闪,一枚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入其中,才放任自己缓缓栽倒在地。
意识跌入漩涡,昏沉飘荡,迷烟拖拽着想拉他彻底沉沦,可每一呼吸之间都自丹田传来的尖锐痛意艰难地拉扯着神识,将他钉在昏死的悬崖边,两力相争,活如要将人生撕,叶放压抑着呼吸,让痛意更透彻一些。
男人将他扛上肩,入体的银针又受压迫,更深了半寸,叶放将一声痛哼死死咬在喉头,勉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垂下的长发遮掩着的面色一派惨白,汗水淋淋。
男人将他丢上了车,后脑撞在车壁,熟悉的痛感——又上了那辆囚车。
他听到马车辘辘压过石板的吱呀声,听到马车上的铃铛清清灵灵声,听到马蹄踏出了三百七十一步,听到车转过了三道街角,也听到了悉悉索索的人声。痛感只能让他不至于人事不知,却不能完全清醒,所有的声音都遥远得好似从天边传来,真切与虚幻交织,偶尔也会辨不明哪个是幻听哪个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