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宁自嘲地笑了笑。
凌晨一点,蓁宁离开了宴会。尽管发生了一次小小的意外,但参会的艺术家们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一场派对下来,人们依然兴致盎然。她缓缓地踏上台阶朝楼上走去,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会让自己保持清醒,但今夜破例喝了很多酒。
在走上旋转扶梯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华丽的大厅内鲜花凋谢,杯盏交错,一派奢靡的颓败艳景。
这个国家也许在明早就会翻天覆地,今夜人们却依旧沉醉在梦乡。
酒店房间里的电话是凌晨四点多响起来的。
蓁宁喝了酒,没有醉,头却痛得不行,一直睡不着。她拾起了电话,听到酒店前台礼貌的声音:“束小姐,您有访客的电话。”
蓁宁沉默了几秒。
“接进来吧。”
电话那端安静了几秒,然后蓁宁听到他的声音,仿佛一个老朋友般熟稔地说着:“睡了吗?”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像在梦境一般,那么不真切。
“我在楼下,西侧的花园里。”
蓁宁起身换了件外套,捋了捋头发,出门。
蓁宁远远地就看到了他,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草地上,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身形笔直如剑,微微拧着眉头,还是带着那种拒人千里之外贵族式的冷漠。
几乎是同时,杜柏钦也看到了她,他没有动,只静静地看着她径直向他走来。
蓁宁扫了一眼他的身后,立刻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树林暗处有人。
侍卫长伊奢上尉站在几步之遥的夜色里,看着那个年轻的女子一步一步地走近殿下,而柏钦殿下脸上的冷峭开始消融,眼神渐渐柔和起来。
侍卫长心里警铃大作。
这位女士对他们的警备工作将会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蓁宁站在杜柏钦的面前,毫不客气地问:“大殿下,尊驾何事?”
杜柏钦一听她的称呼就明白了:“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几个小时前,十分震撼。”蓁宁说,“皇室宗亲,银翼飞官,闪闪发亮的头衔。”
她话语里有嘲弄的意味。
杜柏钦放低了声音:“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蓁宁脸上没什么表情:“想想我在你面前说过的那些蠢话,殿下,您当时心里乐坏了吧?”
杜柏钦抿了抿嘴,知道现在不是笑的时候,立刻忍住了:“没有。”
蓁宁想打人了。
杜柏钦声音有些沙哑:“我刚刚结束工作,实在等不到天亮,想先来看一下你。蓁宁,好久不见,你好吗?”
他还是跟过去一样,把她名字的发音读得十分标准。
蓁宁心底一震,终于仰起头,细细地看着他的脸。
他的脸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一张华国人的面孔,黑发,鼻梁很挺。蓁宁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眼睛,白皙的内双眼皮,眼尾略微下垂,有一种东方式的含蓄美感。
此时那双眼睛的眼底发红,细细的血丝蔓延,想必是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