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溜掉碗里的最后一口馄饨,神色诚恳地看着他:
“抱歉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但是那个房间真的很棒,难道你不觉得吗?”
“为什么……会很棒?”段先生几近困惑地看着我。
我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起身付钱,踩着高跟鞋朝青苔街上走去,顺便朝段先生挥了挥手:
“我去买东西了,再见。”
他也向我摆了摆手,但镜片却又被雾气染成了蒙蒙的雪白。
隐藏在镜片下的眼睛,又缭绕着看不清了。
… …
车站站台的站牌好像是新蒙的,蓝白相间的底色看上去格外干脆利落。
我来的时候顺手扶了一个差点掉坑里的小孩,牵着孩子的老婆婆千恩万谢地跟在我身后,走了几步我才发现她们也是去搭车的。
“你是从青苔巷那边过来的吧?”老婆婆拉着孙子的手想要搭话。
这个语气听着有点不太客气,但毕竟是老人家,可以理解。
“对啊,刚搬过来的。”我笑了笑,“那边的筒子楼里。”
老婆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眉毛微不可见地轻轻一挑,意识到她可能会告诉我一些有用的消息。
果然。
“哎呀,你怎么住那里呀,那里可邪门得很,你一个姑娘家的……”
“邪门?”我茫然地看着她,充分满足了老太太手握巨量八卦的优越感,“我是新租过去的,对这里还不太熟悉。”
“哎呀哎呀,你可不知道,那个筒子楼里,死过人!”
“……房东跟我说过……”
老太太直接打断了我的话,激动地拉着小孙子的手臂摇啊摇,也不怕把孙子手臂摇脱了环:
“死的还不止一个!”她语调突然低了下来,做出神神秘秘的样子,“我跟你说姑娘,我在这边住了也有几十多年了,那个筒子楼啊,就是邪门……过几年就要死这么一个两个人,虽说有些是失踪,但找不到人,不就跟死了差不多么。”
“啊?”我做出吃惊害怕的表情,“……那房东不是在骗我?这怎么办呢,房钱都交了。”
老太太有些满意地笑了,伸出干枯的手指点了点我的手臂:
“我看你像个大学生,心地又善良,不如搬到我这里来。我家也有几个空屋,租钱可以先拖着,你要是舍不得青苔巷的筒子楼,可以去跟房东商量退钱……不过我可说了,那地方,真的不能住人。”
“那太谢谢了……您家在哪儿?”
老太太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是自己家的座机:
“你到时候来看看,屋子很好。要是有其他地方去,那也就别委屈自己住那筒子楼。”
我笑着点点头,眼见着公交车来了,就向老太太挥手告别。
硬币咯噔一下落进了投币箱,车外树影斑斓。
精明的老太太依旧拉着自己孙子的手站在站台上,看上去心情很好。
我弯弯嘴角,找了位子坐下,掏出挎包将笔记本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