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阴沉，毛毛细雨顺着凉风倾斜而下。督主府的书房当中，紫金香炉中吐出的檀香掩盖住些许血腥气息，坐在桌旁的女子正拿些一方净帕擦拭着手中的一柄长剑。

藏青色的剑身沾染着已经凉透的血液，古朴的质感让人感觉不到锋芒，如果要取人性命，这绝非是一把称手的兵器，可它是云喧和送给自己的第一件东西。

“督主”北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萧王殿下将至城门外。”

楚弦思回过神来，皱了皱眉才想起之前云喧和前几日说得让她替萧王顾黎羽接风的事情。

“知道了，备马吧。”

……

彼时已过三更，天京城安静无比，唯有清冷月光映在青石板上洒出一地苍茫。

但西边的督主府上截然相反，宴席上各种珍馐美酒推杯换盏。秦淮最著名的歌姬舞姬和着弥音阁乐师演奏的靡靡之音翩然起舞，好一幅纸醉金迷的模样。

舞姬一曲舞毕，长长的水袖扫过众人面前，淡雅香气散发着令人捉摸的意味。绯红的玫瑰花瓣落下，层层叠叠的百褶舞裙如繁花盛放在水晶台上，周遭顿时响起掌声。

楚弦思拖着腮认真地看着表演，满座宾客虽是来她这督主府上赴宴，但都心知肚明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这么想着，她突然转头看向首席那个男子。青年慵懒地靠在桌案，玄色莲纹锦袍衬得整个人深艳无比，他五官生的极为俊朗，剑眉星目，轮廓线条优美。他嘴角微勾着，看起来对这些事物都极为感兴趣的样子，可偏偏眼底的冷意还余三分。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明显，顾黎羽突然转头望了过来，寒星一般眸子微眯，冲她竟是邪气一笑。

楚弦思怔住，随后反应过来后悔得肝都绿了。好端端地看他做甚么，如今怕不是被人当成花痴。可面上还是一贯地清冷，径直地撇开了目光，压下心中异样地感觉。

“哈哈哈哈，秦淮长乐阁的翎羽姑娘不愧是天下第一舞，今日得此一见令尔等大饱眼福啊。”户部侍郎林远山含笑拍桌道。

“既然林大人喜欢，何不带回府上，也算成了一桩美事。”出声的是大理寺卿，二人一向不太对盘。

林大人还未出口反驳，就听见顾黎羽轻笑一声，惹得众人侧目。

“萧王殿下有何看法？”

顾黎羽抿了一口酒，漂亮的唇角上扬，笑意微微加深。

众人听他语调轻佻，“此等舞姬戏子算得了什么，西厂督主才是人间绝色。”

热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众人一致地将目光投在坐在左下首的楚弦思。

楚弦思拦下北野出鞘的寒刃，酒杯打了个转，“若说人间绝色，又怎么能和萧王殿下这样的天生妖孽相比？”

气氛一时间更加紧张，先前说话的那两位大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异姓亲王进京辅政，朝堂之上动向莫测，谁知道这两个人以后会是敌是友，此番可不敢轻易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