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岩海轻轻吞吐云烟，雨雾吞吞妍妍，轻轻吐在水藓冒了尖的岩石上，只是离得太远，一丝凉气也感受不到。这里已经到了草原最边缘，脚下不再是触及脚踝的柔软的小草，而是稀稀拉拉草地和沙路的杂生地。

担心着前方中原与夷族的战况，梁昭至撇向刚才打量他的少年，他喝得吸溜吸溜，握着杯子的食指上刺青着一只老虎，一个放下杯子的动作，好像看到了獠牙。

梁昭至长长呼出一口气，手指拂上了枣树千年的纹理。

胡岩德被一群怒气冲冲的军官拥着一群，悠闲地阔步走过来。驻足听着耳边的牢骚。“大人，就是这个胆大妄为的贱民，他方才将那胆大妄为捋虎须的商人的头打了下来，这分明就是挑衅大人你啊，这分明将您的威名未有半分看入眼里去。大人，不可轻饶他，让属下教训他。”

梁昭至佯装生气，提手一个巴掌砸过去，掌风扫在这奴才的脸上。其余人都静静屏息看着他们闹，不少人指指点点，只小声议论着梁昭至的身份。

“我只是看不过去你们这样的行为。纵使他有错，死后也不该受你们这样的折磨。”伸手指着他的脑门，充满挑衅和威严：“就是你这样的奴才，身为边关首领，不想着如何调节中原与夷族的关系，只在长官身边一心撺掇，今日我就是打死了你，胡岩德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作势就要掏出腰间配剑，只是放慢了动作，等着胡岩德来拉。

一只手冰冷的按在他的手背，拦了一拦。“许久不见，你脾气越发大了。屋里上好的意浮白，尝尝我的手艺可得远君裳真传了？”

“两件事。一，把你这副官发往云岩海最高的地方充壮丁；二，我要过关。再加一条，你那拙手，日后也不许再私自烹煮她的意浮白，免得糟了裳儿意浮白的名声。”

他笑了笑。眼睛小却迸发出锋利的光芒，红唇饱满欲滴，葱白的耳垂迎着初阳，闪了一闪，耳环上巨大的翡翠拉的耳朵变形。他挑眉，伏在梁昭至耳边，说：“你讲什么，我都依你。”热气喷的梁昭至难受，许是最近油水较多，朝廷松散，过往商人差人都会送上一点小心意，他定是昨晚贪杯且吃的油腻了。梁昭至不动，眼睛看着地面：“你口有味儿，以后晚上少吃点。”心想：“若不是为了裳儿，我早砍了你这个死变态。”

也不顾一旁商人和军官的眼光，正步走向其余军官开出来的一条道子，稳稳妥妥的走向城上。

听到后头噗嗤的笑声，他竟是不以为然紧步追随上来。

万里江山尽在脚下，梁昭至伸手抚摸着城墙，慢慢拍打着潮湿的墙藓。他们从城墙里钻出来，几乎不见痕迹，迎着朝阳，一日一日成长着自己。

“许久不见你来找我。”他曲肘搭在墙上，目光看着远处万里草原，玩世不恭的神色，微斜调戏的嘴角，没有神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