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开了家书院，我与春兰在旁边租了间小店，开了家茶坊。

到岭南时我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体弱流产伤身，犹豫时爹爹却安抚我:「无妨，生下来吧，阿爹同你一起养。」

爹爹并未问我孩子阿爹是谁，他或许心里有数，又或许想到了娘亲，难再开口。

在岭南，距离雍京城虽远，我却陆陆续续听闻了许多事，譬如郑王与佳纯太妃去了封地，太后与皇帝争执后入庙观清修，柔贞公主在上元节大火中烧亡，后宫大选皇帝却未选中一人。

听闻娘亲与阿弟去了封地，我心中的一口气也松开了。

可我却一直没听闻，秦质与秦玉楼成婚。按理说，已接近小说末尾，可剧情却越走越偏离。

「阿娘，困了。」妙妙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娇矜地要我抱着睡。

我看着怀中长睫粉面的小人儿，轻轻地哄睡。

妙妙如今两岁，可生下来时还不足四斤，瘦弱无比，我白日喂她，春兰和爹爹夜里轮流看顾，才养起了这么个白胖的小姑娘。

哄睡妙妙后，我突然想起了爹爹犯了咳疾，不如煮一壶秋梨茶送去。

我送茶到书院时，雨湿了发尾，我刚想打伞，头顶却举过一把缪山油纸伞，伞檐下是一双静澈的眸子。

「顾娘子，伞。」

声线如玉盘清润，来人是爹爹的学生，乡试第一的秀才周延书。

我道谢后要离开，却听到他开口:「听闻妙妙喜欢竹蜻蜓，周某做了一个，顾娘子不如带给妙妙。」

爹爹常带妙妙来书院，因此大多书生认得妙妙。可我察觉出了周延书的另类情意，实在不敢接受，只好推脱说下次。

回到茶坊前屋，我却看到春兰面色呆滞，一脸惊恐又动弹不得。

「春兰，等我。」我以为是她的哮喘犯了，连忙跑回后屋拿配好的药，可就在我打开后屋的门口，看到了桌脚里的一双黑底长靴。

我咽了口气，听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视线慢慢上移，蟒袍，金边，直到与男人的眸子平视。

冷如深潭，不见底的晦暗，诡谲。

「茶的味道不错。」秦质见到我，出乎意料的平静，可我不敢放松，窗边的小床里还躺着熟睡的妙妙。

「皇兄。」长久的安静后，我颤巍巍地喊了他一声，希望能警示他，我们的身份鸿沟。

可谁知，秦质噗嗤一笑，讽刺地看向我，把玩着手中的佛珠:「你错了，柔贞公主早就死了。」

他眼下青黑，狭长的眸子带了血色，胡茬也生了出来，却难掩俊秀。

他起身走向我，拍了拍我的脸，诡异地笑道:「我去寺庙求神拜佛，只求某人能回心转意，可我等了好久，真的好久，像个蠢货。她都能纵火逃离，怎么会回来呢？」

「若不是派下去的画像有了消息，我还不知道我的阿照竟然来了岭南，这么远，生怕我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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