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艳阳高照的天空下，裴晁虽在身在其中，但是他们之间就像隔着雾帘，让千一看不透，望不真切。

衣冠楚楚中含着一只随时要爆发的猛兽。

“世子，一份账簿而已，能猜出个大概。”千一收回目光，不愿多看，“想要礼尚往来也不是不行，可现下你这礼太轻，诚意可不够称。”

“哦？你知道？”裴晁撑着头，手指轻点着账簿，“不妨说来听听？”

“世子这样套我的话，有什么意思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裴晁将账簿往千一方向推了推，“这次谈不拢，往后可不一定。总有双方都满意的时候。”

话说到这个地步，千一也不再推拒。本身她就是想要了解西苑，手上曹为的线索太少了。翻开账目，里面记载着西苑神策军从粮草军饷到器械军匠，所有的支出名目，人员裁剪。为了不漏痕迹，千一在每一张每一页都停留差不多的时间，迅速地找有关曹为的只言片语。

曹为灯下黑藏在西苑，想必时间不会太短。这里的军匠造册记录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从这里之后，招募的军匠从户籍到制作分工都很明确的标注出来。以前的老人都有各自的活计，现下曹为怕是早已更名唤姓了，融在一批人里了。

“这里面的事，想必都在世子的意料之中吧。”千一合上账目，“这账目从表面上看，做得实在是漂亮，滴水不漏，不过还是要等世子解了禁令，亲自去一趟才知道。”

“我看你才是滴水不漏。”裴晁哈哈一笑，“既然账看得这般好，那到时候就与我同去。我身边缺个长房先生。”

在裴晁禁足的第二天，就传出了在巡视淮西粮马道的郭文光大人即将要回京了。郭文光与李明德和何良寅一样，都是助武襄帝登基的功臣，后绶封秦国公。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当今太后的亲哥哥，武襄帝的亲舅舅。

恰逢郭文光的嫡孙出世，郭家为了庆祝添丁之喜，一早就将京都临安坊最大的酒楼，福瀛春给包下了。

五日后傍晚的福瀛春，门口车水马龙，迎来送往间一个青年文士被众星捧月般的簇拥在门口，此人正是郭文光嫡子太常寺少卿郭睢。

“墨承，恭喜夫人诞下灵儿。”太常寺的同僚说着，吩咐身边的随从将礼品奉上。

“多谢，内里备了酒水，快请。”郭睢拱手笑道。

这边唱礼单的小厮，高声道：“殿前太尉，卫国公，赠麒麟双碧环玉锁一对。”

郭睢送了人，便来到小厮边，只见来的是李明德的老管家，“郭少卿恭喜，我家老爷最近偶感风寒，不便出门。让我带来了贺礼，请您过目。”

“小儿的生辰礼，这送得太贵重了。”郭睢亲自接了礼盒，问道。“太尉身体可还好，没大碍吧？”

“有劳郭少卿挂心，并无大碍，只是最近府里事多，我便不久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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